曾經,阜陽人有很多委屈要訴說。
“愛阜陽,大聲說”是《阜陽日報》從去年初起開設的一個專欄,可以視為釋放這種委屈的嘗試。
專欄邀請在外工作的阜陽籍人士或者曾在阜陽工作過的人士寫出他們眼中的阜陽。在很多人的文字中,蘊藏著一個共同的心聲:外界對于阜陽不了解,甚至充滿誤讀。
(相關資料圖)
被誤解當然會有很多委屈,就要找到消除誤解的方案。多宣傳、多對外講述一個外界不了解的阜陽是一種方案,但還應該有更多的方案。
阜陽要擺脫所謂“輿情大市”的帽子,除了訴說,最關鍵的還是要面向發展。很多問題在抵達新的發展階段之后自然就消解了。
輿情很多時候是問題的表征,通過發展解決了問題,表征一定會消失。
阜陽,已經再出發。
阜陽是安徽省人口最多的地級市,也確實是被誤解最多的城市。
“貧困落后”可能還是不少人給阜陽硬安上的一個標簽。
很多人可能很篤定,阜陽的經濟總量在安徽16個地市中排名靠后。但事實上,阜陽GDP已經在安徽省16市中位居第四位,而且發展勢頭良好。
阜陽市區的房價其實比皖南很多城市市區要高出很多,這其實也是一個地區經濟實力和活力的表征。
在城市定位上,外界也多有誤解。在安徽省“十四五”規劃中,阜陽與安慶、黃山、蚌埠一起被定位為現代化區域性中心城市。阜陽還在積極朝建設安徽省域副中心的目標邁進。
阜陽甚至已被官方賦予建設阜陽城市圈并與合肥都市圈聯動發展的重任。
安徽省委明確提出,阜陽勇當皖北振興排頭兵 ,安徽高質量發展增長極。
除了經濟,外界對于阜陽基礎教育的了解也并不客觀。長期以來,安徽基礎教育呈現“南強北弱”的態勢,還有不少人到現在還以為,阜陽是安徽基礎教育的洼地。
這又是一個誤讀。經過這些年的努力,阜陽已然成為安徽基礎教育的新高地了。這一點到現在連安慶這一原來的教育高地的人都不否認了。
用安慶當地人的話來說,安慶人現在已經快考不過阜陽人了。這個考,主要是指“高考”。
阜陽現在有多能考呢?筆者對各種民間版本的高考排行榜的數據還是不太放心,就去爬梳了一下比較靠譜的官方公布數據。
2021年,阜陽共有27名學子被清華大學、北京大學錄取。其中阜陽一中8人、太和中學5人、太和一中5人。清北在阜陽錄取人數占全省的九分之一。注意,這是2021年7月24日的初步統計。
2022年,阜陽至少有23名學子被清華大學、北京大學錄取。其中阜陽一中9人、太和一中7人、太和中學4人。注意,這只是去年7月22日的不完全統計。
這些數據已經越來越接近每年安慶被清華大學、北京大學錄取的學子數了。
外界不了解阜陽,就需要講述一個真實的阜陽。多宣傳、多對外講述一個外界不了解的阜陽,當然是消除誤解的一種有效方式。
如何講述,筆者有一點自身實踐可以分享。
2020年12月底的時候,筆者曾經錄制過一期抖音視頻,名字叫《中國最委屈的城市之安徽阜陽》。
筆者其實是以皖南為參照物來觀照作為皖北核心城市的阜陽的,主要觀點就是很簡單的三點:
第一,阜陽是鄉村振興搞得最好的城市之一。你行走在阜陽的農村和皖南的農村,你就會發現阜陽很多村莊房子修得好多了。
在阜陽農村,老百姓在外面掙錢之后于家鄉起個屋實在是一個“標配”。
第二,阜陽是安徽乃至中國生育意愿和生育率最高的城市之一。從長期看,這種生育意愿和生育率是多么可貴。
前陣子,國家統計局公布,2022年年末全國人口比上年末減少85萬人。中國正式進入人口負增長時代。
看到這個新聞,筆者五味雜陳,以前說阜陽人喜歡生孩子是“思想僵化”是“思想落后”,現在呢,多生育成了為國為民的“大義”了。
筆者甚至有一個觀點,生育意愿的高低實際上取決于個人對未來的信心。對未來有信心,就不會拒絕有更多的孩子;對未來沒有信心,可能就不愿意生孩子。從這個意義上講,阜陽人對自己的未來、對中國的未來充滿信心。
更重要的是,阜陽的基礎教育也在崛起,為這些孩子們提供了一個美好未來的可能。以前,阜陽的基礎教育不如安慶,但這一格局正在改變。阜陽一中、太和中學、太和一中已成為安徽家長耳熟能詳的高中名校,每年向國內名校輸送了大量人才。
第三,阜陽為淮河流域安瀾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和犧牲。
阜陽處于淮河中上游,本來和洪澇災害無關。但為了確保下游的安全,在阜南境內建設了濛洼蓄洪區,洪水發生時將洪水引向自己。這是一種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卻也讓阜陽地區備受洪災之苦。
在“千里淮河第一閘”王家壩閘前寫有16個大字,前四個字就是:“顧全大局”。
2020年7月20日8時31分許,在水位達到29.71米時,王家壩閘以最大水量1800m3/s的速度向下游泄洪。這也是被譽為“千里淮河第一閘”的王家壩閘建成后第16次開閘蓄洪,水隨之進入濛洼蓄洪區。
南京大學歷史學系教授馬俊亞著有《被犧牲的“局部”:淮北社會生態變遷研究(1680—1949)》一書。當第一次看到這個書名的時候,筆者想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阜陽。它本處在淮河中上游,如果不是主動蓄洪,它本不該承擔如此水患。
這期抖音短視頻發布后,迅速引爆了網絡輿論場。
這則視頻在筆者自己的抖音號上單日播放量就超過了160萬,還有一堆轉載。
短視頻發布那天,筆者剛好在杭州出差。筆者在杭州東站的衛生間里就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飄蕩,那時候筆者就知道這個短視頻“火”了。播放這個視頻的人可能是一個在杭州打工的阜陽人,當天他恰好從杭州返回阜陽。
他應該是認同筆者以上三點的。
用一種接地氣的方式進行地方言說,當然很有效,但并不足夠。
阜陽真正要“脫胎換骨”“鳳凰涅槃”,真正摘下“輿情大市”的帽子,需要面向發展。
實際上,阜陽已經在謀劃了。
按照安徽省“十四五”規劃綱要的定位,阜陽是“區域性中心城市”。但是與安慶、蚌埠、黃山等區域性中心城市相比,阜陽又被安徽省級規劃定位為阜陽城市圈核心城市,并被要求“強化與合肥都市圈的聯動發展”,而其他城市則是與其他周邊城市結合成城市組群。
而在阜陽官方文宣的敘事中,阜陽的定位并不只是“區域性中心城市”,而是“朝著省域副中心城市邁進”。這和省里的“十四五”規劃并不矛盾:在“十四五”期間,阜陽沒有被定位為省域副中心城市,但是如果“十四五”期間發展成就優異,完全不排除在安徽省“十五五”規劃里被定位為省域副中心城市。
畢竟,整個皖北需要一座省域副中心城市。
阜陽人口眾多,能人自然也多,具體發展戰略的選擇自不用我們多言。但筆者想提醒的是對選定的發展戰略的堅持。
這一點目前的安徽“第三城”滁州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樣本。滁州在安徽原本不是一個令人矚目的城市。但是它的發展戰略卻非常清晰,那就是——東向,擁抱長三角,全面融入南京都市圈。
滁州融入南京都市圈的決心有多堅決呢?我們可以看一下頻率。從2020年3月中旬開始到4月中旬,一個多月時間里,滁州市黨政代表團3次前往南京,洽談合作,共謀未來。
到了今年3月份全國兩會期間,身為全國人大代表的滁州市長吳勁接受澎湃新聞“中國市長訪談錄”專題報道采訪,再一次明確了東向發展的戰略的重要性。
各地區位不同、稟賦各異,發展戰略選擇自然也各異。沒有一個最好的發展戰略,只有一個最適合自身的發展戰略。但是,一旦選定,一定要堅持不懈、久久為功的韌勁是相通的。
城市競爭是一場長跑,長跑靠的是耐力。筆者相信阜陽人的智慧。
安徽是一個“不東不西、不南不北”的省份。兩條大河淮河、長江從西向東穿省而過,也將整個省份分成了三塊區域:皖北、江淮地區、皖南。
這樣的地理劃分也就給省內外的人解讀安徽諸多城市提供了所謂的分析框架。
比如,很多人從皖北人的性格來解讀這一區域發展的不如意。
筆者一直很懷疑這種分析的價值。當年,桐城市位居安徽縣域經濟第二名的時候,為啥沒人說桐城人性格存在問題?
如今,桐城市在安徽縣域經濟排名中降到了第16位(就算是這個位置,也是中間靠前的),外界開始將原因歸咎于桐城人文人氣太重、不團結了。殊不知,決定一個區域發展的原因可能是多重的,而且就算文化是其中重要的一個,文化、民眾性格也可以隨著經濟的發展而改變的。
如何正確地看待阜陽?
如果有一天,出身阜陽的兩院院士成群結隊地出現時;如果有一天,阜陽經濟總量能夠再進一位或者兩位,躋身“第三城”乃至“第二城”之時,我們又該如何看待阜陽人的性格呢?
將一切的不如意都歸結于地域文化時,認知的陷阱就已經挖好了。(作者:陳良飛 系“聊時局”特約撰稿人,澎湃新聞政治新聞部總監、港澳臺新聞部總監,主任記者)來源:阜陽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