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畢業于康奈爾大學的金融工程師Frank Fu創立了自己的對沖基金，而且選擇了一個內向的人不太會踏足的領域。

他的基金公司CaaS Capital Management將專注于大宗交易，這是老華爾街的最后堡壘之一，在那兒沒有冷冰冰的電子交易平臺，大宗股票交易是通過人與人談判完成的，有時甚至不乏哄騙。許多從業者培養出了兄弟般的感情，就好像在大學一起打過橄欖球一樣。在周五的“歡樂時光”，Fu的同事們會在會議室里解開CaaS背心，殺幾盤國際象棋。

但是，39歲的Fu很快就成功的與摩根士丹利等投資銀行建立了密切關系，他的說法是：CaaS將與這些投行“合作”并獲得優待。潛在投資者表示，CaaS對他們吹噓說自己已成為美國最大的專注于大宗交易的基金之一，得到了美國幾乎所有IPO的入場券。在Caas第一個完整年度，其回報率達到令人震驚的76%。

針對華爾街處理大宗股票交易的情況，監管部門據悉開始調查十幾位行業高管的通信，Fu和他在摩根士丹利的關鍵聯系人之一Pawan Passi也在名單之中。此外，調查人員還在研究投行是否就那些足以撼動市場的大宗交易與對沖基金有不正當接觸。

雖然一小部分公司表示他們也曾在大宗交易方面幫助過銀行，但沒有一家公司比CaaS更能說明問題所在。截至2月底，CaaS管理的資產剛剛超過6.5億美元，但它能夠由此撬動約50億美元資金，在銀行需要出售股票的情況下介入其中。

調查人員還會檢查摩根士丹利或其他參與這種共生關系的機構是否違反法律規定。

美國司法部和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調查人員迄今還沒有指責任何人有不當行為。SEC于2018年開始審查大宗交易。 摩根士丹利在去年11月讓大宗交易部門高管Passi放行政假，并在上個月提交監管機構的文件中承認其面臨美國司法部和SEC的詢問。該行發言人和美國檢察官拒絕就此事置評，CaaS和Fu的代表也不予置評。

內幕消息？

雖然華爾街川流不息的交易長期以來都在電子交易平臺進行，但大宗股票交易的藝術依然存在于曼哈頓的高樓里。事實上，隨著年輕公司開始依賴來自風險資本和私募股權公司的融資，近幾年來大宗股票的重要性日益提高。

尤其是摩根士丹利，它已經幫助硅谷初創企業完成了幾輪融資。當企業最終確定要進行IPO時，可能會一大批早期利益相關者持有公司原始股。 摩根士丹利通過幫他們套現能拿到一份額外傭金，該行會把這些股票分給那些有大宗交易處理臺的投資銀行以及CaaS這類專門做此項業務的機構。

Fu與包括摩根士丹利在內的投資銀行建立了密切的關系。

這些交易可能涉及一些法律灰色領域。

基金經理通過預測資金流向可以獲得優勢。假設一位銀行家在幫助大股東減持股份。為了找到有競爭力的價格，這位銀行家可能打一圈電話給幾位基金經理，聽聽在理論上他們對此類股票的胃口。市場參與者表示，一些交易員在接到這些電話后就會做空股票，因為他們的預期是大量股票被拋售很快就會沖擊市場并壓低股價。這種賣空行為會進一步壓低股價，引發對交易員行動前是否獲得內幕消息的懷疑。

Sadis & Goldberg律師事務所監管和合規業務的合伙人Dan Viola說，“法律上對于重大非公開信息的定義非常廣，而且可能模糊不清。基金在接到電話后做空股票是一個相當激進的立場。監管部門似乎擔心銀行家故意把機密信息泄露給關系好的客戶，讓真正要拋售大宗股票的人蒙受了損失”。

事先讓交易員知道大宗交易即將到來對銀行也有好處，如果這些交易員做空股票，他們可能愿意以較低的折扣價回補一部分。政府正在調查此類交易是否發生。

賺4000萬美元

在早期職業生涯中，Fu更專注于那些依賴數學而不是人脈網的交易。生于上海的他在2000年代初來到美國，2006年自康奈爾大學畢業，獲得運籌學和工業工程學士學位，金融工程碩士學位。之后在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做了兩年期權交易。

然后他跳槽到了Laurion Capital Management。在尋找其他賺錢方式時，2012年左右開始涉足大宗交易。短短幾年間，已成為公司里這個領域的頂尖員工之一，在向銀行提供流動性方面是個關鍵人物。據知情人士透露，Fu和Passi在2016年左右見過面。 根據有關2019年離職條款的訴訟文件，Fu在Laurion的最后五年賺了超過4000萬美元。

Fu在貝萊德和New Holland Capital的早期支持下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他告訴投資者，他計劃將自己定位為銀行業的幫手，因為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投行無法像以往那樣大量買入股票。在最近幾個月，CaaS告訴潛在投資者，它與大約30家銀行有關系。

該公司在最近的營銷演示中寫道，由于這些關系的廣度和深度，CaaS在大宗交易市場上贏得了聲譽。

財富增長并沒有讓Fu陷入奢侈生活。一位同事形容他的晚餐會議是華爾街成本最低之一，通常只點一份主菜和一杯健怡可樂。他在新澤西州威霍肯及其周邊地區買了幾處投資物業，并與妻子創立了一個基金會，向康奈爾大學和布朗克斯私立學校Horace Mann都捐過錢。

CaaS對潛在投資者表示，Fu通常同意購買其提議賣出的大宗股票交易的一半，具體取決于折價率，投資組合內的其他持倉和計算機模型。該公司通常一次交易約200單大宗交易，在買進后用兩天到五個月或更長時間來出清。作為關系不錯的交易伙伴，Fu預計銀行會從大熱的IPO中分出股票給他。事實上，該公司近幾個月來一直在向潛在投資者吹噓自己的這種門路。

他這種業務的單一性與其他許多競爭對手形成鮮明對比。例如，Islet Management的Joseph Samuels就有多種策略。在大宗交易方面，Samuels告訴投資者自己采用的是事件驅動的方法：關注那些原始股東正在脫離禁售期的企業，這時候他會去試探大宗交易。據報道，調查人員要求華爾街公司保留與多個基金的交易員的通信記錄。其中除了Samuels，還有Citadel旗下Surveyor Capital的Andrew Liebeskind、Element Capital Management的Jon Dorfman。這三人的代表人士均拒絕對此事置評。

買進

并非每家銀行都接受Fu的提議。一位不愿具名的銀行家表示，他的公司兩次賣給Fu大宗股票，但每次都注意到交易完成前公開市場上股價出現下跌，這降低了銀行所能獲得的收益。其懷疑這種下跌可能并非巧合，所以幾年前這位銀行家個人決定不再信任Fu。

銀行有時發現自己迫切需要交易伙伴來幫助他們卸掉其他投資者不愿意碰的股票。之所以不愿意碰，可能是因為股價下跌或其他不確定因素。

去年3月底， 家族理財室Archegos Capital Management倒閉，摩根士丹利，高盛和瑞信等銀行為了對其高風險的投資組合平倉，爭相出售數十億美元股票。Fu就在那里買入。

截至當月月底，一份監管文件顯示，CaaS買入了Archegos押注的超過4.4億美元股票。另一個主要買家是喬治·索羅斯的投資公司，該公司規模是CaaS的大約40倍，一共持有約4億美元股票，還不如CaaS多。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Fu的公司報告顯示持有Honest Co．，Oatly Group AB、UiPath Inc．等一些今年最搶手的IPO公司的大量股份。